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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一由皇帝亲自认可的塑像 原藏雍和宫金坛内的胤禛塑像
来源:不详 时间:2014/8/20 21:19:57 点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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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宫博物院藏泥塑彩绘雍正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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运用影像技术还原的泥塑彩绘雍正像复位示意图

 

  唯一由皇帝亲自认可的塑像

  故宫博物院的藏品中,有一尊泥塑彩绘像,高32厘米、宽14.3厘米,在文物登记账册上的编号为“故937”,定名为“泥塑雍正像”。在清室善后委员会的点查报告中,编号为“咸一0二”,定名为“世宗泥像一座”。虽然定名中有“世宗”、“雍正”之称,但塑像并未着皇帝的龙袍、衮服,也未坐龙椅、宝座,而是内穿杏黄色吉服袍,外罩蓝色四团如意云纹吉服褂,坐于普通的圈椅之上。cDn-WWW.2586.wAnG从这尊塑像的服饰与面相考察,应是雍正尚为皇子时的塑像。胤禛在康熙四十八年(1709年)受赐王爵,被封为雍亲王,时年32岁,此塑像正是受封雍亲王前后的写真形象。若干年后,大清的江山传给了胤禛,他成了清代入主北京后的第三位当朝皇帝,又成了清世宗,而这尊18世纪早期的泥塑彩绘像随即成为清朝12位帝王中唯一的塑像,或者说自中国有皇帝以来,唯一保留下来的一尊由皇帝本人亲自认可的塑像。

  塑像完全写实,造型准确,比例匀称。头戴冬吉服冠,红绒结顶,四周垂洒红丝穗,冠两侧垂蓝色抽拉系带,交于颈下。外穿蓝色四团如意云纹吉服褂,领口缀湖色翻领。内衬杏黄色吉服袍,裾四开。褂底边左右两侧下垂本色的绸带,带直而平,当为吉服带无疑。足蹬石青色缎皂靴。通身服饰与清代皇子服饰制度相符。虽然采用泥塑彩绘,但无论是人物造型,还是佩戴服饰都逼真写实,注重细节。比如面部骨骼的雕塑、皮肤的肌理、耳朵的轮廓以及凹凸不平的质感,均制作极为精细,鬓发、须眉的彩绘一丝不苟,毫发毕现。衣褶的处理,自然而流畅;袖口的彩绘,远观似薰貂。吉服褂上的纽扣约4毫米,扣绊长约1厘米、宽不到2毫米,却细细入扣,交待得一清二楚。吉服带系多层绸缎制作,更显动感。裸露的双手骨节分明,角质的指甲刻划细腻。手持的如意为黄杨木所制,长度约10厘米,而花梨木制作的圈椅与脚踏打磨光滑,且设计巧妙,脚踏与圈椅相联,可以翻转收至圈椅之下,让人叫绝。圈椅之上并设有大小、薄厚相宜的坐垫,正面为绿黄色龟背锦,底面为月白缎,以便塑像舒适地端坐在圈椅之上。脚下的皂靴,在翘起的靴头甚至显现出针纳的凸点。整体风格文雅精细,与雍正朝制作的艺术品一脉相承,令人叹为观止。

  此像坐姿自然,神态自若,显得安详而闲适。塑像中的胤禛面庞清瘦,双目有神,内敛而自信。胤禛在皇子时期就显露出与众不同的个性,他韬光养晦又兼具文人意趣。故宫博物院所藏多套行乐图中的胤禛形象,或为野老农夫,或为修密佛徒,或为吐纳道仙,更有其乔装为洋人的形象……在雍王府或圆明园做“天下第一闲人”的日子里,胤禛自己做模特,着人为其制作塑像,确实像是他做出来的事情。

  原藏雍和宫金漆木塔

  故宫博物院成立之初,清室善后委员会对清宫物品一一点查,对此尊塑像最早的登记日期是1928年12月2日。1924年11月5日逊帝溥仪被逐出紫禁城,两天以后,民国临时执政府发布命令:“修正清室优待条件,业经公布施行,着国务院组织善后委员会,会同清室近支人员,协同清理公产、私产,昭示大公。所有接收各公产,暂责成该委员会妥善保管,俟全部结束,即将宫禁一律开放,备充国立图书、博物馆等项之用,藉彰文化而垂久远。”当月14日即公布了《清室善后委员会组织条例》,聘请李煜瀛为委员长,汪兆铭(易培基代)、蔡元培(蒋梦麟代)、鹿钟麟、张璧、范源濂、俞同奎、陈垣、沈兼士、葛文浚等社会名流、知名学者九人任委员,另外绍英、载润、耆龄、宝熙、罗振玉等五人为清室代表。同月20日“办理清室善后委员会”正式成立,并召开第一次会议,清室方面的五位代表均未出席,以示不承认该委员会。会上提出点查清宫物品办法,讨论并通过了《点查清宫物件规则》,随即组织包括监察员及军警在内的点查小组对清宫遗留物品进行清点。以宫殿为单元,采用千字文进行编号,一字对应一个宫殿或相邻的一组宫殿。比如乾清宫为首先清点的宫殿,便以“天”字为代码,乾清宫内清点的第一件物品以汉字数码“一”开始编号,即天字第一号,依次顺延,凡遇存于柜、格、箱中之物,则于汉字数码之下启用阿拉伯数目编号,箱内有多少件编多少阿拉伯数目号,随后清点下一件物品时接排汉字数码,最后将登记物品制成账册,编为《故宫物品点查报告》。这尊塑像的编号为“咸一0二”,“咸”即为寿皇殿的代码,说明是在寿皇殿清点的第一0二件物品。清室善后委员会对寿皇殿一区封存的525件物品分44次进行清点,时间从民国十五年(1926年)十二月十四日起,到十八年(1929年)一月三十日才点查完毕。清点这尊塑像的时间则是民国十七年十二月二日下午。

  寿皇殿原位于景山的东北部,是座三开间的殿宇。康熙皇帝去世后,“以寿皇殿为梓宫安奉之地……凡平日图书器用服御之物,陈设左右”。雍正元年(1723年)以寿皇殿尊藏圣祖仁皇帝御容,“岁时奠献,日以为常”。乾隆元年,供奉世宗宪皇帝御容于寿皇殿东室。乾隆五年(1740年),乾隆皇帝谕令在圆明园营建安佑宫,“照坛庙款式营造”,八年(1743年)竣工。大殿九间,恭悬圣祖仁皇帝、世宗宪皇帝圣容,龛旁几案,陈设彝器、书册及佩用服物,俨然与寿皇殿功用相同,当皇帝驻跸圆明园的时候,诣安佑宫行礼。这样一来,地近宫闱的寿皇殿的规制反而不及安佑宫。到乾隆十三年(1748年),遂将寿皇殿由景山的东北移建于景山中峰的正北,大殿九间,成为我们今天所见的格局。“建寿皇殿,以供圣容”,正中恭悬圣祖仁皇帝御容,左右列次以昭穆。“岁除则奉列圣列后以合祭,越日敛而藏焉。”因而寿皇殿收藏有清代皇帝与皇后的各式画像,这尊塑像在清点时正是摆设在世宗皇帝所属的东龛供案上,非常符合寿皇殿的功用。

  清朝内务府对宫殿陈设的管理相当严格,对每座宫殿都有详细的登记,称为“陈设档”、“陈设底档”或“陈设底簿”等不同的名目。寿皇殿作为皇家重要的祭祀场所,更是不得马虎。既有以供龛为单位的陈设档,又有帝后画像的总目账册。帝后画像的总目账册故宫博物院图书馆现存两本,一是清同治二年钞本的《寿皇殿尊藏圣容黄册》,二是光绪年间的《寿皇殿恭悬恭收圣容大建三十日小建二十九日准册》。其中同治二年的《寿皇殿尊藏圣容黄册》透露出了更多的历史信息,该册登记着寿皇殿收藏的从太祖高皇帝(努尔哈赤)至穆宗毅皇帝(同治帝载淳)所有画像的数目及具体样式、是朝服像还是便服像、是纪实像还是行乐图,凡有图名的必定注明。其中,也涉及到了这尊塑像。在依次叙述世宗宪皇帝、孝敬宪皇后、孝圣宪皇后画像之后,《寿皇殿尊藏圣容黄册》另有单独起一页记载,其中明确记载“圣容一尊”,采用的量词是“尊”,而非“轴”、“册”、“张”,并在御案上供奉,毫无疑义只能是塑像。进而说明塑像原本不在寿皇殿,是同治二年(1863年)三月十七日才移至寿皇殿的,距清世宗雍正帝驾崩已经过去了120多年。更令人惊奇的是,塑像是由雍和宫后佛楼金塔内请出的,其中必有缘由——经过查找档案,原来这些皆与同治元年发生在雍和宫的一起火灾有关。同治元年的十一月十九日,位于雍和宫中轴线最北端的绥成殿发生了火灾,这是一座两层的楼阁,楼上供奉着五座金漆木塔,位居正中的木塔“不戒于火”,而这尊塑像正是收藏在中塔的塔座之中,塔虽遭焚,此像却劫后余生,被恭亲王奕訢发现,事后才移至寿皇殿供奉的。

  劫后余生的胤禛像庋藏始末

  中国第一历史档案馆收藏的一本奏案,详细记录了这一事情的经过。同治元年(1862年)十一月二十二日,奕訢、宝鋆等上报了一通题为《奏为雍和宫绥成楼上不戒于火,请将该处喇嘛交理藩院严审事》的奏折,记述十一月十九日酉刻(即晚上六时许),绥成殿看殿的喇嘛看到楼上的窗户冒出了浓烟,当即上楼查看,发现中塔失火,立刻会同步军统领衙门即时扑灭。由塔内起出烧毁的经箱六只,内藏《大般若经》一部。事关重大,随即奏呈上报。恭亲王奕訢、宝鋆等接到报告后立即到现场实地勘察,查看了中塔被焚情形,当将塔座盖板掀开时,却发现在盖板之下还藏有经箱八只、楠木匣一个。打开楠木匣,发现内藏有“塑像一尊并绘像三轴,前朝宫装画像十二张,册页一匣,又册页二页,画稿二张”,于是“谨将绘塑圣像一并敬谨暂行安供雍和宫正殿”。而此后这尊塑像就出现在同治二年寿皇殿陈设档册中,“同治二年三月十七日内务府大臣恭亲王等奉旨由宫内请至寿皇殿供奉”——塑像由雍和宫正殿移到了紫禁城。但具体奉移的时间与宫内的供奉地点目前尚未发现相关史料记载。此通奏案与陈设档一一对应完全吻合,唯《奏为雍和宫绥成楼上不戒于火,请将该处喇嘛交理藩院严审事》奏折中的“画稿二张”,没有入藏寿皇殿。

  当然,在陈设档中记载的“金塔”并非真正的黄金塔,而是指金漆木塔。值得注意的是,塔中所藏的这几款物品没有登记在绥成殿陈设档册上,奕訢的奏折中直书“查大般若经系载入印册,其塔座内尊藏楠木匣等件,均印册内所未载”。所谓印册指的就是制作、陈设、库贮登记账目之类,也称为清册,因为往往在登记账目的两页之间加盖满汉文的“广储司印”或“总管内务府印”骑缝章,故称为印册。故宫现存绥成殿陈设档有两本,分别为嘉庆五年(1800年)和道光二十四年(1844年)所建,均未登记楠木匣事。在嘉庆五年十月钞本的《绥成殿等处佛像供器清册》中记载绥成殿的信息表明,嘉庆五年(1800年)档册是照抄乾隆四十七年(1782年)的档册,也就意味着这几款物品在金漆木塔建造之初就作为装脏之物被秘密供奉,而金漆木塔至迟在乾隆四十七年已经陈设在此。成书于乾隆三十四年(1769年)的《国朝宫史》卷十六载,“绥成殿乾隆元年敬安世宗宪皇帝神御,皇上岁时展礼。洎重建寿皇殿落成,遂移奉焉。”但乾隆元年绥成殿并非现在的格局,因为在十三年曾“拆盖绥成楼一座、顺山楼二座”。至于金漆木塔何时制作,目前尚未发现相关史料记载,可以说最早在乾隆元年,至迟在乾隆四十七年,塑像即被供奉于中塔之内,直至同治元年因火灾之故才重新面世。

  至于是次火灾的直涉人员绥成殿看殿喇嘛格旺加布、土布丹,万福阁看殿喇嘛得勒格,虽然他们众口一词“向来于楼下佛案前拈香,楼上仅止随时打扫……失火情形委实不知”,但仍不可逃脱责任,三人被一并交理藩院严刑审讯。

  胤禛塑像电脑化复原的推想

  最后对于塑像本身笔者还有一些想要说明。这尊塑像手持如意,其貌是左手拇指、食指微拢轻轻捏着如意,右手置腿上但微向上启似呈“抚”状。这样执如意的姿势与院藏雍正画像中几种手中执物(如意)的姿势都稍显不同,观察文物时心里就留了印象,而在写作此文过程中查阅各类档案记录的同时,竟找到了这“不同”感的缘由。

  原来,这尊泥塑彩绘像历经三百年岁月,几易收藏地点,入藏故宫博物院之初就已出现伤况。文物登记档案中有这样的记录:“两手粘修后,方向改变,如意本横膝上,左手执如意,右手抚如意柄,待再修纠正。”说明塑像双手经过粘接修复,但何时粘修并未详加记录,而建院之初的出版物为此问题的澄清起了决定性的作用。《故宫周刊》第88期第3版上曾刊发过这尊塑像的照片,定名“清雍正塑像”,双手姿态与现状一模一样,丝毫不差,意即至少在拍摄此照像时塑像已然是“经过粘修”的状态。《故宫周刊》旧照与目前新照所见塑像的区别只在于黄杨木质如意插入的角度与留在手外部分的长度,而这应是拍照时将可活动的如意插入手指时的姿态决定的。《故宫周刊》创刊于民国十八年(1929年)十月十日,第88期系1931年6月间出版。由此可见塑像或在1931年6月之前已然损伤,并经过修复,但囿于当时的技术条件,未能百分百复原,幸好留下这条记录使我们知晓塑像的本来面目。

  经仔细观摩塑像,我们发现确有粘修的痕迹,严格说来是左右胳膊进行过粘修而非双手。左手的外衣与内衣之间可见一道缝隙,概由于粘修时角度与原位置没有完全吻合所致,应该将左手向外侧倾斜,角度改变后外衣与内衣之间也就严丝合缝了。而右手的尺骨处有蓝色遗痕,说明尺骨有痕迹处才是手、臂与身体支撑的着力点,蓝色系与外罩蓝袍接触再分离后颜色粘连并覆盖了手部肤色所致。由此,需将右手也向外侧稍稍翻转,如此才会呈现“左手执如意,右手抚如意柄”的原姿态。运用目前所能实现的电脑影像虚拟技术,我们也尝试了在电脑图像上运用影像技术进行还原塑像,为下一步的实体修复工作提供参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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