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落实党的十八大“扎实推进社会主义文化强国建设”的指导精神，本报推出“美丽中国，非遗北京”系列报道，记者以“走转改”的方式，深入到北京的众多非遗项目中，实地采访，充分报道，从一个侧面向广大读者真实展现北京丰富悠久的文化传承，体现首都的文化魅力。报道共分30期，陆续推出。

　　象牙雕刻，对老百姓来说是个既熟悉又陌生的词汇。当今很多非遗传统技艺都需要人为保护，也许是因为现代科技迅速发展，传统技艺被更先进的生产方式替代以后，产品没有了市场，精巧而复杂的技艺逐渐无人问津，导致濒临失传。但是象牙雕刻并不是这样，在上世纪90年代初至2009年这近20年时间里，国际组织全面禁止象牙贸易，象牙雕刻像被人掐住喉咙一样快速衰退。CDN-wWW.2586.WAnG后来我国成为国际组织允许的象牙贸易国，我们的象牙雕刻重燃香火。近日，记者采访了北京象牙雕刻厂董事长肖广义先生以及一位区级牙雕传承人栾燕军师傅，讲述了关于牙雕的那些事儿。

　　牙雕的祖师爷是鲁班

　　栾燕军师傅是厂子里的老师傅，从1972年分配工作进厂之后，就一直从事象牙雕刻工作。栾师傅说，他们刚参加工作时，工作都是分配的，之前没有接触过牙雕，那时候人的心态和现在年轻人不一样，觉得分配到这里这辈子就要干这个了，所以就跟着师傅一点点学，“我们进厂时，包括现在年轻人进厂时，第一件事都是自己做工具。”记者在每个牙雕师的桌子上都看到了一盒不同刀头的雕刻刀，大概有20把左右。因为刀具都是师傅们自己做的，所以，行里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工具都是自己的，离开时可以带走。

　　很多行业都有祖师爷，开工之前要祭拜祖师爷。象牙雕刻也有祖师爷，栾师傅告诉记者，“牙雕的祖师爷是鲁班”，而这一点，从牙雕的工具可以看出，“牙雕的工具不仅有这些，还有好多切割象牙的工具，直接用的就是木匠的工具。”而牙雕和木雕也有相通之处，在学员们刚进厂练手时，就是用木头练。

　　象牙雕刻曾专属皇家

　　象牙雕刻历史可以追溯到远古时代，在周口店的山顶洞人遗迹中就有发现用象牙雕刻制作的器具。而发展成为工艺品是在明清时期。发展到今天，象牙雕刻大致分为四种，花卉、人物、动物、小活儿。栾师傅解释说，小活儿并不是雕刻的物件小，雕刻的人物小，其实就是风景，人物在其中所占比例小。如果人物分得更细还可分为仕女、老人、佛、武人；而花卉还可以分为白菜和花卉。

　　了解中国象牙雕刻的人都知道，象牙雕刻在中国分为南派和北派，所谓南派就是广州等地区的雕刻风格，北派就是北京地区，传习皇家风格的一派。北京象牙雕刻厂传承的就是北派，这一派系的牙雕作品构图更加严谨、考究。

　　肖厂长认为，象牙雕刻没有像玉雕等雕刻艺术品那样更受老百姓青睐，就是因为在过去，象牙雕刻是皇家专属物件，老百姓根本不能用，有一定社会地位的人才可以佩戴。而如今牙雕作品和其他珍贵雕刻品相比价格还比较低，因此有上升空间。

　　原牙进口获国际认可

　　“我们那会儿因为原料充足，都是用象牙练手的。”栾师傅说，上个世纪80年代，北京象牙雕刻厂出口的牙雕艺术品还很多。随着时代发展，在技术的快速革新过程中，象牙雕刻并没有被时代所淘汰，却也遭遇另一种危机——1989年，国际组织为了保护大象物种，向全球发起停止象牙买卖贸易的号召，1991年，国际组织全面禁止了象牙贸易。象牙雕刻没有了原牙何谈雕刻？

　　肖厂长介绍说，北京象牙雕刻厂有800多位员工面临下岗境遇，“象牙雕刻厂几乎遭受灭顶之灾，800多人先是遣散了一半，好多人去当服务员，摆小摊儿，后来又减少到百八十人，最少的时候只有几十人。”

　　象牙贸易受到限制，但如果是国际组织承认的象牙贸易伙伴国，就可以进口原牙。肖厂长说，从1999年开始，我国就开始研讨，治理违法象牙买卖，申请加入国际组织认可的象牙贸易伙伴国。经过中国政府的治理，2005年国际组织来中国考察，2008年中国终于成为获认可的象牙贸易伙伴国，“我们去南部非洲的几个指定象牙出口国家，（他们）准备了100万吨象牙，让我们和日本的一些厂商竞拍。”自此，中国的原牙进口渠道终于打开了。

　　传承之责先于赚大钱

　　肖厂长说他不会技术，称自己“不是一个合格的商人”，虽然现在象牙厂的原牙问题解决了，但是厂子首先重视的不是效益，而是传承的责任，“牙雕是老祖宗留下来的手艺，手艺就是‘人走艺绝’，等这些老手艺人百年之后，这项手艺就没了。所以，我们先要承担起这个责任。”

　　肖厂长说，在象牙雕刻厂有一个非卖品制度，就是牙雕师傅雕出一件作品，经过大师鉴赏、评判，如果是一件好作品，就直接放到展馆收藏起来，不出售了，“这些作品就都留给后代，将来就能成为宝贵的文物。”

　　在技艺传承方面，象牙厂做的工作可能很多业内人士已经了解，就是2009年，象牙厂从北工大的雕塑专业招收了7名大专毕业的学生。如今他们已经出师，普通的作品可以独立完成了。

　　栾师傅告诉记者，象牙雕刻分为凿、铲、开脸和磨，其中凿是最重要的活儿。据了解，在南方的很多象牙雕刻厂，为了实现效益，进行流水化作业，每位师傅只进行一种雕刻工作。这样的好处就是，学得快、上手快，并且因为人才技术单一，有利于减少人才流失。肖厂长说，为了技艺的传承，象牙厂的7位年轻雕刻师学的都是“全套活儿”，“我们不怕他们走，手艺传下去才是最重要的。他们刚来的时候，厂子里的人都说，‘他们待不了一年就得走。’”肖厂长和栾师傅都跟记者讲到这个细节。但是3年多时间，7个人没有一个人离开，并且至今也没有要离开的。这似乎和肖厂长的“培养又红又专的雕刻师”理念有关，“这个词可能已经不流行了，但是它管用。”

　　所谓“又红又专的雕刻师”，就是不仅仅培养他们在雕刻方面的技术，更要注重他们的政治素养。肖厂长解释说，这个政治素养就是，承担起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的责任感，也包括老手艺人要求徒弟的“艺德”。

　　肖厂长讲了个故事：在年轻雕刻师进厂一年之后的新年，几个年轻人送给他一个礼物——一瓶彩沙。肖厂长给记者看了这瓶彩沙，几种不同颜色的沙子一层一层地放在一个透明的玻璃瓶里，甚是好看。肖厂长说：“这个瓶子叫‘家’，我管理的理念是‘厂子就是家’，他们把自己比喻成沙子，而这个瓶子就是沙子的家，而他们每个人都是‘家’的一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