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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素书蕉”背后的秘密
来源:不详 时间:2014/8/20 22:41:22 点击:

  怀素书蕉”背后的秘密

  中国古代就有“怀素书蕉”的传说,讲的是唐代著名书法家怀素和尚在芭蕉叶上练习草书的故事。对于这一勤奋习书的经典,后人大都深信不疑,不仅选入小学教材成为少年儿童励志的范例,而且也成了历代画家创作灵感的源泉,如著名画家徐悲鸿、李可染、范曾等都绘有怀素书蕉图。

  笔者家中的大厅中种有两株芭蕉,它们是妻子前年从老家湖南移栽来的。如今当初的小苗已是芭蕉冉冉,叶大成荫了。在我楼上工作室的书案对面,迎窗也植有一株小芭蕉,那是从其中一株母蕉的根部分株下来的,每当我习字疲劳时抬起头来,便可欣赏它那骨相玲珑的叶片。一次,由于遮阳,我将芭蕉上仍然新鲜的硕大叶片剪下,不忍丢弃,忽想起“怀素书蕉”的传说来,便想亲身体验一下在芭蕉叶上书写的快感来。

  我将仍然油绿的蕉叶铺在书案上,溽墨挥毫,然而笔毫一触到蕉叶上顿感轻滑,墨汁也随之跑开,字迹很快就变得漫漶不清了。事实告诉我,在有蜡质的蕉叶上写字是行不通的。

  难道相延千余年的传说竟是一场骗局!我们知道,怀素在其著名的书法墨迹《自叙帖》中并没有“书蕉”的记录,只是说“怀素家长沙,幼而事佛,经禅之暇,颇好笔翰”。怀素的忘年交李白在《草书歌行》一诗中,这样描写怀素写字时的情景:“吾师醉后倚绳床,须臾扫尽数千张。cDn-wWW.2586.WaNg飘风骤雨惊飒飒,落花飞雪何茫茫。起来向壁不停手,一行数字大如斗。”没有提到“书蕉”,倒是留下了怀素“书壁”的记载。

  进一步查阅史籍,发现新、旧唐书两部正史竟无怀素片言只语的行迹。倒是唐代陆羽的《僧怀素传》中留下了“怀素书蕉”的最早记载:“(怀素)贫无纸可书,尝于故里种芭蕉万余株,以供挥洒。”五代至北宋时的陶谷在《清异录》中则记载得略为详尽:“怀素居零陵,庵之东植芭蕉数亩,取蕉叶代纸学书,名所居曰‘绿天庵’”。怀素的故里为湖南零陵(即今永州),至今绿天庵故址尚存。

  应该说,“怀素书蕉”的传说于史有征,在历史上也非个案。与怀素有过交往的唐代诗人戴叔伦在湖南为官时,曾在《赠鹤林上人》一诗中写道:“日日涧边寻茯苓,岩扉常掩凤山青。归来挂衲高林下,自剪芭蕉写佛经。”其实,在古代,先民们在树叶上写字、刻字并不鲜见。古代埃及人曾采用纸草作为书写材料。还有我们熟知的佛教贝叶经,其材质便是取自一种贝叶棕的叶片。贝叶经有一套特殊的制作工艺,先是采取鲜贝叶,按一定的规格裁条,压平打捆,加酸角、柠檬入锅共煮,再洗净、晒干压平,用墨线弹成行,再用铁笔按行刻写。尔后再在贝叶上涂一次墨,用布抹擦,让墨水汁残留在刻痕内,最后装订成册保存。

  与“怀素书蕉”有异曲同工之妙的,还有唐代书画家郑虔“柿叶学书”的传说。据《新唐书》郑虔传记载:“虔善图山水,好书,常苦无纸,于是慈恩寺贮柿叶数屋,遂往日取叶肄书,岁久殆遍。”终于成就了郑虔的诗书画三绝。

  在树叶上写字的还有一位元末的著名史学家、文学家陶宗仪。他在松江南村避寇乱时以教书为业,并从事耕读。教学之暇,他与弟子谈古论今,偶有所得,便随手摘取一些树叶做笔记,写完后便放进一个瓦瓮里。待瓦瓮装满后,便埋在树下。日积月累,十年间竟然装满了数十个瓦瓮。后来他让学生们挖出那些瓦瓮,指导他们把树叶上的笔记,分门别类,抄录整理,竟编成了一部三十卷的《南村辍耕录》。这就是‘积叶成书’的文坛佳话。

  因此,在书写材料短缺的古代,在植物叶片上写字是史不绝书的。即使在造纸术发明之后,纸张仍然非常金贵,并非供可应求。如西晋左思的一篇万余字的《三都赋》,由于权贵之家竞相传抄竟使得“洛阳纸贵”。因此古人要千方百计地寻找纸张的替代品。芭蕉为多年生草本植物,叶大而宽,铺展开来就像一张宽大的宣纸,所以得到怀素的青睐就不足为奇了。

  现在问题的关键是,为什么在芭蕉叶上写字效果并不理想?能简单地推翻世代相延的成说吗?仔细想来,芭蕉叶书写效果不佳可能是因为上面有一层蜡质和蓄含的水分过多,从而造成书写时的轻滑和不吸墨,倘若去掉造成书写障碍的这两点弊端,那就应该是比较理想的书写材料了。

  是了,笔者用的是新鲜蕉叶,如果换成陈叶会是怎样?于是我便将剪下的蕉叶放在室内阴干,待几天蕉叶失水发黄后压平,这次再试,不仅吸墨,也不轻滑了,果然是不错的书写材料!再分析前面郑虔“柿叶学书”的记载,郑虔也不是摘下柿叶就书写的,而是先将柿叶贮藏在慈恩寺的屋里,过了些日子待柿叶阴干后再书写。

  看来,正是由于历史上关于“怀素书蕉”的记载语焉不详,才造成了后人一些想当然的臆想和发挥。怀素书蕉用的是新叶,还是陈叶?是直接在芭蕉树上书写,还是剪下蕉叶晾干后书写?史籍中均没有交代,这为后人留下了想象的空间。如小学课本甚至如此演绎说,怀素一开始把芭蕉叶摘下来练字,很快大叶子被练完了,小叶又舍不得摘。于是,他干脆带了笔墨站在芭蕉树前,对着鲜叶书写,风雨无阻,终成大师。我敢肯定,在轻滑的芭蕉树上写字是绝成不了一代草书大师的。此事忽让我联想起苏东坡为考察石钟山的得名由来,在《石钟山记》中发出的感慨来:“事不耳闻目见,而臆断其有无,可乎?”

  下面比较一下徐悲鸿、李可染、范曾三位大师所绘的《怀素书蕉图》。遗憾的是,由于没有仔细研判史事,三人的作品均出现了硬伤和纰漏。除书写用的蕉叶都是翠绿的外,怀素的年龄也不对,不是中年,就是老年。“书蕉”仅是怀素青少年时代因家境贫寒、无法购买足够纸张情况下的学书经历,之后他便离开了故乡“绿天庵”四处游历,书名大振,不太可能再在芭蕉上练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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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悲鸿先生所绘的《怀素学书图》,怀素是一位满脸胡须的中年人,其学书用的芭蕉叶还是油绿的。除此之外,怀素头上还烧有香疤(照片看不清,请对原画),这是元代以后才开始流行的,与怀素所处的时代不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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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可染先生1982年所绘的《怀素种蕉学书图》,也是现摘现写,难怪怀素要皱眉头,看来书写效果不佳。画面中,怀素满脸络腮胡子,一副饱经风霜的中年僧人模样。另外,画家还给他配了一个研墨的书童,怀素既然家寒,连纸都买不起,是不可能像文人雅士那样有待者服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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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范曾先生索性让怀素直接在芭蕉树上书写了。画面中的怀素为一垂垂老者(怀素只活了62岁),他仍然不忘“书蕉”的旧癖,在芭蕉叶上尽情挥洒。(杨立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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