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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以复述的《百年孤独》
来源:不详 时间:2014/8/20 22:29:33 点击:
  戏票早早就在网上售罄了,本来预计演三场,后来加演了一场,每场戏小小的蓬蒿剧场(位于北京东棉花胡同)里还加了两排座,观众都是慕名而来:一个是几乎从未见过舞台、影视改编的经典文学作品,一个是小剧场,两者结合,会成一个什么样的戏呢?     在黑暗和风沙哀鸣中开场,一个老妇人披着斗篷,戴着帽子,匍匐在沙地上,浑身上下都是沙暴呼啸过的痕迹。她用极缓慢的动作抬头,颤颤巍巍地诉说,一句话说完需要很久,是她的邻居乌苏拉和何塞·阿卡蒂奥·布恩蒂亚的故事。回忆到年轻时的快乐岁月时,她站起身,倏忽变成了少女,眼睛发亮,伴随着拉丁人热爱的节奏和音乐跳起了舞。但是她又很快疲倦下来,躺倒,一捧沙像一束光线一样突然坠落在她身上,像是要覆盖和埋葬掉过去。她重新起身,摸出几张登记照尺寸的黑白照片,一张张插在沙土里,简短地讲述了布恩蒂亚家族头两代人中几个重要人物的死亡。吉卜赛人的预言、难以读解的羊皮纸天书、家族中最后一个长尾巴的婴儿、蚂蚁和飓风,这些原著中最为人熟知的元素在戏的最后像一帧帧快进的电影画面一样,在女演员的跳跃性的讲述中被一一点到。同开头一样,整出戏结束在风沙鬼魂一般的缠绕和哀鸣声中。这是一出独角戏,时长总共一小时。   《百年孤独》剧照     “她坐着的时候,要像一块很老很老的石头,摘帽子,拿拐棍,一定要很慢很慢,因为她已经被回忆中历史的重负压得不堪抬头。CdN-wWW.2586.wAng”导演菲利普·比佐告诉本刊记者。他自己是默剧演员出身,具有相当丰富的肢体动作表演经验,他说这是他对本剧女演员形体方面最重要的指示。     为什么要改编这样一出戏?答案似乎显而易见,却又难以捉摸。“我们首先被吸引的是这样一个名字,“百年孤独”,是一个非常忧伤而沉重的意象。”比佐说。     女演员桑德拉·佩纳是玻利维亚人,在墨西哥演另一出独角戏的时候,被蓬蒿剧场的负责人看到。那出戏长达一个半小时,改编自菲德尔·卡斯特罗写给其几个女朋友的情书,剧名叫《多么的思念你》,内容同样也是一个女人不断地回忆和倾诉。她的演出打动了剧场的负责人,他们邀请她到中国来演戏。剧目没有规定,目的是希望能够让中国观众欣赏她的表演。     “一开始,我和导演都认为应该带来一些玻利维亚的本地戏剧。”桑德拉告诉本刊记者,“可是后来考虑再三,还是担心水土不服,因此决定还是找一个拉美作家的文学作品来改编,就这样选中了《百年孤独》,因为我们都喜欢这个题名。”     然而,《百年孤独》在马尔克斯的著述列表中尽管出名最早,却从来没能被成功改编为电影、电视剧。亚洲一些剧团曾经将之搬上舞台,但总体而言,也没有轰动性的舞台剧版本。好莱坞很早就表示过对改编《百年孤独》的兴趣,据马尔克斯本人回忆,1977年,他曾经收到过以100万美元的价格将《百年孤独》改编成电视连续剧的邀请,然而最终未能成功。后来,马尔克斯在访谈中提到《百年孤独》的改编问题时,认为这部书的内涵、人物、情节之丰富使之可以改成一部电视剧,整整演上十年。如今,评论家在盘点“最应被改编为电影而尚未改编的经典小说”一类的榜单时,《百年孤独》总是榜上有名。“这部令人惊叹的小说人物众多,却缺乏任何一个中心,因此显得抗拒镜头。它的风格是非线性、多层次叙述,从而成就一幅对南美一个小镇七代人的家族故事的素描。混乱是有意为之,从而变得含义丰富、充满想象空间,角色也经常做出超现实的举动,例如乘着床单升天。这给直观的画面展现带来了相当的难度。”一位评论家由此说,“难怪没什么人试图改编这部小说”。     在舞台上,如何理清原小说的叙事线索,成了首要的难题。这个戏选择了独角戏的形式,无疑是将原作提出的这一问题大大进行了简化。“我们想让观众专注于桑德拉的表演,从某种角度上说,这个戏是为桑德拉的量身打造。”比佐说。     小说原文是西班牙文,桑德拉先从原小说中挑选了一下书中自己感兴趣、想展现的章节,比佐去墨西哥时,两人讨论了戏的具体分场。“这个戏更多的是借《百年孤独》的情节,表达我们对‘百年孤独’这样一个意象的感受。”比佐告诉本刊记者。这个戏最终只主要挑选了原小说的前两章和最后一章的部分内容,原小说中一笔带过的炼金、乌苏拉婚礼的情节,在戏里得到了大篇幅的渲染。作为独角戏,全戏采用了第三人称的叙述方式,而这一讲述者却并不来自于原小说中的任何人物,而是重新虚构了一位乌苏拉的好姐妹邻居。  
导演菲利普·比佐     “在剧中,我们主要是想阐述自己脑中浮现的一些意象。在阅读文学作品时,我总是想象自己如何与书中主人公建立起联系,比如,我是不是就住在他家的街对面?于是便有了这位邻居的诞生。”比佐说。     剧本中其他的篇幅取舍理由也类似。“淘金这一段,是我作为玻利维亚人的亲身感受。”桑德拉说,“玻利维亚地处拉美大陆中心,是一个拉美少有的内陆国家,没有出海口,但是有丰富的自然资源。西班牙殖民者来到这里之后,疯狂掠夺黄金等矿产资源,玻利维亚本国长时间以来都得不到很好的发展,感觉自己就像是被不断前进的时代抛弃。这种被遗弃的孤独,正是我们通过这个戏想诠释的‘孤独’的一个方面。何塞失去理智的想要靠外来的先进技术炼出金子,结果却一无所获,仍然摆脱不了遭到遗弃的命运。”     原作中的马孔多建立在一片沼泽地上,这个戏改成了沙地,这也来自导演对于“拉美式孤独”的感受与想象。“拉美人非常热爱自己的土地,他们用‘母亲’一词来修饰它,比如在拉美祝酒干杯时,人们都说:‘我们为我们的大地母亲干一杯。’这个戏是桑德拉作为一个女性,诉说自己故土的故事。沙子在这里便是思念的象征。”比佐说,“同时,沙子也是具有生命的。你在沙上移动的时候,会扬起灰尘,演员在沙上行走,所留下的痕迹就像是一幅图画。当这个戏结束的时候,按书中提到的,整个村子被一阵飓风刮走,而沙子展现的就是这场风暴带来的荒芜,而这种痕迹随着下一次风暴的来临,又将变得无影无踪。”     戏的末尾,女演员问了一个小说中没有的问题:“那么,我到底是谁?”“这大概是我们对这本小说最重要的体会。”比佐说,“无论她是谁,她莫名地幸存下来,但她失去了与过往所有的联系,无论是人是物,从另一个角度来说,她也被遗弃了。或者说,她遭到了被迫离别的命运。很难说这是更幸运还是更不幸。我在拉美生活了20年,离别在他们生活中是一件大事,也是孤独的另一个来源。完全的离别,导致的便是完全的迷失。这种迷失带来的孤独是更加难以消解的。我们从何而来,又去往何方?这是个不过时的提问。从这一方面来说,孤独也从未离我们而去。”(石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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