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顾家姆妈》说到滑稽戏
来源：不详 时间：2014/8/20 22:34:22 点击：
顾芗饰顾家姆妈阿旦
图为《顾家姆妈》剧照，张克勤饰江南雨。
苏州市滑稽戏剧团编排演出的《顾家姆妈》是一部值得注意、值得赞扬的新滑稽戏。 滑稽戏是中国的一个特殊剧种。它不是话剧，但对话的分量很重；它不算地方戏曲，因为它不专唱某一地区的专有曲调，但它又只流行在江南江浙沪等吴语地区。CDn-www.2586.wanG我以为，不必把滑稽戏勉强归类，滑稽戏就是滑稽戏。它什么方言都说，什么曲调都唱，它五音杂唱，正是反映了广大江南地区五方杂处的社会生活。它是百花园中有着特殊色香的一株花树。 新中国成立以来，江南滑稽戏在推陈出新的道路上曲折前进。一方面，在新的社会环境中，在党的戏改政策指导下，出现了一批优秀和比较优秀的滑稽戏作品，就我比较熟悉的上海来说，例如《活菩萨》、《七十二家房客》、《满园春色》、《三毛学生意》等，塑造了新的人物形象，表现了新的进步思想，提高了审美趣味，争取了新的观众。这是无可否认的重大成就。然而另外一面，也还有一些滑稽戏仍然趣味不高，艺术上草率肤浅。比如有一时期盛演“阿飞戏”，名为批判社会上的阿飞流氓，客观上却展示了阿飞的种种行径，把阿飞们的丑相恶行付之一笑，最后上来两个警察把阿飞抓捕起来就算批判了。也正因此，在文化大革命中已遭灭顶之灾的滑稽戏到了新时期也未能火中再生，全面振兴。江南滑稽戏的气势大不如前了。 苏州市滑稽戏剧团就是在这样的形势背景下走着艰辛之路。经过几年的徘徊之后，他们先是献出《快活的黄帽子》，接着是《小城故事多》，更在此剧基础上把《小城》改写成为影响更广大的《一二三，起步走》，紧随其后又奉献出《青春跑道》，一直到《顾家姆妈》，个个都是响当当的优秀滑稽戏。可以说，苏州团已为整个江南滑稽戏界闯出了一条新的大路。这其中很有一些珍贵的经验值得探讨。 滑稽戏曾是一个舞台艺术尤其是表演艺术分量极重的剧种。没有几个突出的“笑星”休想讨观众的欢心。苏州团有自己的顾芗、张克勤等大演员，资源丰厚，然而他们首先抓的却是文学剧作。这几部戏没有这些演员是不行的，然而如果不是这几部优秀剧作的平台作用，演员再能逗笑，演来演去老一套，观众也会倒胃口。这是其一。 其二，这几部剧作之所以优秀，是因为它们真实地植根于现实生活，塑造了鲜明生动的性格形象，有思想，又有高尚的和比较高尚的艺术趣味。我以为，如果说苏州团这几部代表性作品，明显地提高了滑稽戏的艺术品位，是决不过分的。 其三，苏州团的戏，还有一个明显特点，即紧抓导演艺术，十分重视舞台艺术的完整性。主角配角群众的配合，语言歌舞行动的协调，编导演音美的合作，都达到了相当高的水平。同时，在坚持整体完整的前提下，又不忘强调主要角色的中心作用。主要演员是突出的，却是在集体中恰当的突出。 苏州团几部作品无论在文学上还是舞台艺术上，都还有加工改进的余地，但是以《顾家姆妈》为例，这几部作品在艺术上最令人欣慰的是，相当深地突破了滑稽戏必须是闹剧的传统。滑稽戏要让观众发笑是天经地义，但《顾家姆妈》是一部正剧性的喜剧，甚至可以说是喜剧性的正剧。它并不要求观众笑得前仰后合、捧腹喷饭，它希望观众是带有深切同情的会心之笑，是带有宽容的讥刺之笑。尤其有意义的是这个戏同《一二三，起步走》类似，都还有一定的伤感意味。我们不必给它戴高帽子说它是高乘的伤感喜剧，但应肯定它确实丰富了滑稽戏的表现手法，提高了滑稽戏的文学品位。这样的滑稽戏，不仅愉悦了观众，而且也感动了观众，从而在道德情操上浸润了观众的心灵。 于此，我联想到滑稽戏艺术创作之外的一个问题。我知道在上世纪五六十年代，江南滑稽戏剧团有十五六个，据苏州团团长徐春宏同志告诉我，现在只有少数几个团了，并且不经常演出了。在当前戏曲不景气状态下，这也不算少，为什么不能联合起来，协同作战呢？剧团演出少，主要是因为缺少专业剧作家，新戏太少，那么某一个剧团出现了一个好戏，别的团为什么不能也随后移植上演呢？像《一二三，起步走》已演出了1000多场，但并不能占满江南市场，如果同时或先后有三四个团都上演此剧，我以为只能大大扩展此剧的声势影响，决不会挤占市场。当年上海三家京剧《狸猫换太子》连台本戏，在一个小市区里打对台，家家发财，如今江南几千万人口何愁没有观众。我非常希望上海、江苏、浙江的这几个滑稽戏剧团，能够仿照苏州评弹那样建立一个江浙沪的联络组织，定期交流协商，互通有无，协同作战。不仅可以相互移植优秀新创剧目，而且更应有计划地把几十年来可以成为保留剧目的作品，加以整理加工，反复上演（一个没有普遍上演的保留剧目的剧种是没有前途的）。有了逐渐热闹的演出实践，就更应该联合进行滑稽戏的史论研究。滑稽戏已有将近百年历史，但有价值的史论著作，似乎只有一两部，同繁复的实践很不相称。而这项工作首先也只能从滑稽戏内部做起，靠外力是难办的。 滑稽戏是一个应有光辉前途的剧种，又是藏龙卧虎、人才众多的阵营，我作为滑稽戏的一个老观众、老朋友，谨作芹献如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