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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笃:中国收藏家不懂库奈里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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库奈里斯 
 

黄笃(微博),中国当代艺术著名策展人,多次参与策划国际大型艺术双年展,并曾策划中国当代雕塑家隋建国、展望(微博)、向京、张华等人的展览,同时将西方艺术推向中国。不久前,他策划了著名意大利“贫穷艺术”大师库奈里斯(Jannis Kounellis)的全新个展。而在东西方雕塑艺术的碰撞中,中国当代雕塑的种种问题也浮现出来,让我们走进黄笃,听听他真实的声音。

  令人震惊的库奈里斯

  记者:展览为什么叫“演译中国”,而不是“演绎”?

  黄笃:这是英文的performance和translation的组合。Performance有一个意思是“在场”,translation是“翻译”的意思,两个字合成出了这个词:“演译”。

  记者:他是想完成他所理解的中国形象的演示和解读吗?

  黄笃:对,但他的视角跟我们不太一样。CDN-wWW.2586.wanG他的创作在任何地方可以进行,不受到条件、语境等环境影响。不像我们中国艺术家到了国外,如果没有带去中国的材料,就不知道怎么做了。库奈里斯的“贫穷艺术”有很宽广的眼光和思路,不受条件约束。

  记者:“贫穷艺术”指的是什么?

  黄笃:“贫穷艺术”主要是指艺术家选用废旧品和日常材料,或者是被忽视的材料作为表现媒介,他们的观念旨在摆脱传统“高雅”艺术的约束,重新界定艺术的语言和观念,创造自由而又开放的语言。对中国观众而言,“贫穷艺术”是个陌生的概念,而在西方,则是一个很重要的观念艺术的流派。中国观众有必要了解。

  记者:库奈里斯是“贫穷艺术”的代表人物吗?

  黄笃:在西方现代艺术史的文献中,库奈里斯是一个无法绕开的艺术大师。他的很多作品被认为是艺术史的重要接点。他的理念受卡拉瓦乔绘画中戏剧性的启示,又以颠覆的姿态开辟了以动物为媒介的先河,影响了后来一大批著名的艺术家。如英国的艺术家赫斯特,意大利的艺术家卡特兰等,而且,库奈里斯被认为是与博依斯同时代的最重要的大师级艺术家。

  记者:他利用瓷片、茶叶、钢铁、玻璃杯所塑造的中国形象,是您所期待的中国形象吗?

  黄笃:他来中国,是因为他对中国有一个梦想。以前他都是在电影和书本上看到中国。你所看到的作品,就是他理解的中国。至于是不是我所期待的中国形象,我不能确定,因为他的作品是开放的,可以有任何的理解。

  记者:那他眼里的中国是一个什么样的形象?为什么作品中会大量运用瓷片?

  黄笃:在库奈里斯的眼里,中国充满了活力、动感和能量,文化中充满了诗学。他对中国的理解实际上超乎了我们的想象。库奈里斯认为瓷器里面蕴含了许多事件,比如说,是什么原因让瓷器碎了?是在什么运动中或是家族的厄运中?他把它重新组合——因为不可能恢复到原来那种状态了,然后布局,使它具有韵律感。它的作品总是像文字,像星空,像宇宙,很抽象化,但并不像我们想象的中国。

  记者:您说他受到卡拉瓦乔绘画的启示?

  黄笃:是的,他喜欢唯美的、浪漫的艺术品,对于19世纪的雕塑作品情有独钟。大师骨子里是个传统的艺术家。

  记者:前来参观的中国的雕塑界有什么样的反响?

  黄笃:震惊!库奈里斯作品中含有仪式感、凝重感、戏剧性。像舞台,像绘画,又像建筑。他的作品跨越了舞台、建筑、装置的界限,他的艺术你很难用雕塑一个词来形容。他们想象不到,这个老头儿会做这么好的作品。他把作品发挥到那样一种极致,充满了各种关系。软与硬,自然与人造、流动与固态、传统与现代等关系处理得特别好。

  记者:他对中国的雕塑界会有冲击吗?

  黄笃:现在还不确定。对中国艺术家的工作方法可能会有影响,如如何运用材料,如何在材料之间对话,如何控制空间等。问题是,我觉得很多人看不懂。因为他的艺术是第一次被介绍到中国,很多人不了解。看不懂没法接受,影响就谈不上了。

  中国收藏家,井底之蛙

  记者:库奈里斯的作品会受到中国收藏家们注意吗?

  黄笃:库奈里斯是受到过美术史历练的人,像这样大师级的作品,没有中国人买,中国藏家不认。他们不懂,不能接受。中国没有收藏家。真正的收藏家不是投机和投资的。

  记者:那他的作品外国人收藏吗?

  黄笃:他是受邀参加过8次“威尼斯双年展”和多次“卡塞尔文献展”的艺术家。2012年,他还要参加“卡塞尔文献展”。他的作品多被世界上许多重要的美术馆、基金会和私人所收藏。

  记者:中国雕塑家在历届国际艺术双年展上能得到认可吗?

  黄笃:受到了认可,但不是国内这些雕塑家,而是蔡国强他们,在纽约猛犸,美国沃克艺术中心、古根海姆美术馆等举办个展,这是被认可的最好的方式。

  记者:国外的收藏家会收藏他们的作品吗?

  黄笃:收藏,而且国外的收藏家对于中国、印度、日本的艺术品都很了解,包括文化、历史、艺术价值,他们具有国际性的视野。中国基本上只有那么几个大牌艺术家的作品被买来买去,在一个狭小的圈子里转。这个事例就能证明中国没有国际性的收藏家,只是井底之蛙。

  记者:您觉得中国收藏家最缺少的是什么?

  黄笃:美育,基本的审美。当年我策划张华的雕塑展,也没有人看懂,比较抽象。其实即使是写实派,收藏家也只是觉得“好看”而已。“好看”是一个低层次的审美,他们看不懂写实里面那种优雅,只看一个表面。

  这牵扯到美术教育,要学校、电视台、杂志、网络等媒体来共同推动。我们的美术教材就有问题,讲到印象派之后,就不讲了,而当代艺术,恰恰在战后,在60年代以后才出现的,不了解它,怎么理解?

  中国雕塑界的一大问题

  记者:中国雕塑会出现青黄不接的状况吗?

  黄笃:不会,当学生离开学校后,他们会将传统的学院派的陈腐性甩掉,进行自己的创造。学生也有自己独立的判断,不会沿着一条死路走下去。

  记者:学院派也不会死啊?

  黄笃:我是指雕塑的思想死掉了。传统雕塑走的是现实主义道路,符合美协审美,另一部分艺术家做观念,寻找新的雕塑语言,想对社会有所贡献,颠覆传统。

  记者:那您认为目前哪一种取向对于推动艺术的发展更有利?

  黄笃:这是两种不同的选择,每个人对待艺术的价值观不一样,生活背景、生存状况也不同,人的价值观的选择是自由的,我不能确定哪一种更好。但我感觉,写实的雕塑可能不行。客观地讲,做雕塑好的人不多,屈指可数,只有三、四个人。

  记者:说到底,究竟是什么限制了中国雕塑的发展呢?

  黄笃:雕塑这种形态本身太过陈旧,艺术家个人的观念也太陈旧。

  记者:雕塑作为行业岌岌可危?

  黄笃:是的。

  记者:有出路吗?

  黄笃:我指不出出路。如果能开辟新的写实语言也可以,但是也没有人。在我看来,好的艺术品就是有意思的,但如果它在我的经验之内,没有给我启发,就没有意思。

  艺术品有两种,一种是具有优美的感觉,不光是好看,语言上有新的语言,另一种是给你一定的思考。这不仅仅是在观感上给你一个形式美的问题,而是怎么能打动你,它可能只是一种创新的语言。很多年轻雕塑家喜欢库奈里斯的作品,为什么?因为它里面有很多信息量,给你很多启发,他会那样用瓷器,会选择那样一些材料做出艺术品,这反映了一个艺术家的判断,这种判断本身,是富有情感的,充满了诗意,可以打动你。

  记者:看来,库奈里斯展览也碰撞出中国雕塑界的一大问题。

  黄笃:不仅仅是雕塑界,中国的艺术品普遍缺乏思想,比较娱乐化。中国的艺术,只有有思想性,才能做得有超越,你没有深度,没有历史感,没有对现实的批判,你如何超越?库奈里斯让我们看到了自己在思想性上的欠缺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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