毗卢寺几幅壁画内容的再解读

　　毗卢寺位于石家庄市郊区上京村东，以保存有精美的明代壁画而闻名。   　　有关毗卢寺壁画的图书有数种版本，我的藏书中有河北美术出版社1984年和1998年出版的两种版本。最新的版本出版于2009年，图版和文字内容与1998年版大致相同。   　　最近，我翻阅这本图录，发现有的图版文字解读不够准确，现举例说明，希望能引起编者和读者的注意。   　　如对《仇冤报恨等众》画面的解读，原文为：“这组绘于东南壁上层。画面上二人扭打在一起，一人穿红色袍服，一人穿绿色袍服，二人手脚并用，毫不相让，厮打一团。一人所戴硬角幞头帽被打掉，一人右脚穿的鞋已脱落。从二人身份看，似是封建府衙中的官吏，但争斗起来，却毫不顾及自身身份地位，手脚相加，扭作一团，打得不可开交。反映了封建社会官府人员的丑态，相互间勾心斗角，争权夺利的丑恶行径。右侧一小鬼面带幸灾乐祸的表情，左手前伸，右手执手枷飞速奔来，仿佛要对这场争斗作出仲裁，充当一名判官的角色。这组壁画，充分反映了下层劳苦阶层对封建统治者的种种丑行的强烈不满和辛辣的讽刺。”   　　观察这幅壁画，一红袍官吏被一绿袍人打落了官帽并揪住衣领往前扯，头发却被身后一着短襦长裙的女人用力抓住向后拽。红袍官吏已被撕扯得没有还手之力，左手本能地抓着绿袍人的右胳膊使劲往外推，企图脱身。他的身旁有三个赤裸上身、骨瘦如柴的小鬼。其中一个，头颅斜挎于腰间，双手抓着官吏的腰带；另外两个高举右臂，其中一个手里抓着自己的头颅，另外一个因壁画脱落看不清手持何物。cDn-www.2586.wANG他们的动作似在呐喊助威，举起的头颅又好似要砸向这个官吏。不可开交之际，官吏看到一个手执枷锁的阴曹地府的小鬼，正张牙舞爪地扑向自己。他被前后夹击，狼狈不堪。画面上的绿袍人光着脚，脖子上缠着绳子，或许是被官吏所逼上吊身亡。那几个身首分离的，应是被这官吏误判砍了头的人。   　　这幅画面内容很清楚，并有榜题，并非反映“封建社会官府人员勾心斗角、争权夺利的丑恶行径”。当然，从某个角度看，也可以理解为是告诉那些做官的人，如果贪赃枉法、草菅人命，那么，冤有头债有主，到头来一定会遭到清算。   　　此外，图录中对于《身促盗路》和《面然鬼王饿鬼》等画面的释文也有值得商榷之处。   　　前者过多地同情盗匪，如“因生活困苦，铤而走险，被逼迫干起了拦路抢劫的勾当”，称其“形象反映了封建社会下层劳苦阶层的苦难生活境遇”，并将其与相邻的《兽咬虫伤》画面一起解读为：“这正是二幅控诉封建社会‘苛政猛于虎’的剥削制度的真实画面，看来是民间画匠们有意安排的。”   　　毗卢寺壁画属于水陆画，是佛教寺院超度灵魂、普济水陆一切鬼神所举行的水陆法会的产物。画师仅仅是将那些诸如遇到劫匪、虎虫而死于非命的等待超度的各色人等罗列其中。那些被虎虫所伤所亡之人，也与社会制度无关，不必过度解读。   　　对于后者，文中称：“鬼王身旁围绕着五个小饿鬼，均骨瘦如柴，赤身裸体”，我数了几遍，小饿鬼共有十个，其中有四个只露出头部。我想，若非撰文者观察得不够仔细，那么就是笔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