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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汝奭:书画鉴赏刍议
  偶尔与友人谈起书画拍卖,某件画作创天价,某件书作创天价,动辄数亿,不禁为之瞠目。实在说来,倒不是这些天价吓人,而是这些拍品,我总以为尚不能排除真赝之辨,于是我不得不惊叹这些买家的挥金如土。

  记得幼小时在北京站在父亲边上看字画,那天琉璃厂来人送来的字画中有个明朝初年董良史行草手卷,来人极力推许这个手卷之后却说:“只是少了披挂。”人走后我问:“什么叫‘披挂’?”父亲说“披挂”这个词鄙俗。即是指题跋。人们往往借助题跋既介绍作品的传承有绪,又显示作品的身价,我后来知道有些作品藏家既不轻易示人,又不肯随便找人题跋是有道理的。因为藏家若对所藏珍若拱璧,必不轻易示人,甚至有时也遇不到适合题跋的人选,所以有些绝佳的妙迹却少题跋,而我本人也有过这方面的教训。如前些年我曾收得稀有剧迹,经反复考证,我曾仔细撰写了引首,后找某名人在卷后作题,不意此公虽富收藏且通赏鉴,却把别人的藏品不当回事,在其作的题识中竟把作品的某个作者的名字写错,这真使我懊恼不置!

  数十年下来深知鉴赏是一门了不起的学问,很少有人是无所不知的,尤其是辨别真伪来不得半点马虎。现在被吹捧为鉴赏大师者比比皆是,实则只识得一些书画家的名氏而已,对于绝大多数的作品粗粗一瞥就说是“假”的,那付架势令人见而生畏不敢叩问其详。这方面也有些特例,譬如拍得天价的《研山铭》,人们或许较多地看重通篇字的形礼造势,如果仔细审看其笔致,就基本肯定与米芾运笔之不同。cdn-Www.2586.Wang人们大都知道米书在当时已颇有影响,如其同时的吴琚书法就极像米书,几可乱真,但仔细审看笔致究竟有所不同。《研山铭》之频出天价,更加重了其为真迹的砝码。当然也有个别权威人士或迫于压力或因利益驱使而转变看法,初则说假,后则说真。这就说明有时权威也不完全可信。

  真赝混淆,有时也会被某个书画大师设计谋算,例如十多年前佳士得曾推出两张构图完全不一样的仿大痴山水立轴,一幅为王石谷所作简单题识名款,而另一幅盖有恽寿平章,却不落名款,裱边有这位山水大师的长题,其内容为王恽交谊至笃,竟同时临摹,画一幅大痴山水画云,明眼人细看就能看出恽画即这位大师所作的一笔风流。这样连锁付拍,自然希获高价,结果终至流标,可见真正购进文物收藏的人为仔细辨别,庶不致堕入穀中。

  再有一例,也是佳士得拍卖展会中看到的:一幅明代张弼草书手卷,竟未落名款,而后面有文徵明的跋,称此为张东海的遗墨,其子持卷索题云云,细看之后,我认为张东海字是真迹,而文跋却是伪作,自然后来又是流标。

  记得三十几年前,海隅书屋主人持明代无款双钩兰花长卷属题,主人告我卷上原有薛素素题,他判定为伪作遂于重装时令裱工去之,作无款画收藏,我对此十分敬服。

  最后我愿郑重推荐清代陆时化《书画说铃》的一段话:“凡名迹即信而有徵,於真之中辨其着意不着意,是临摹旧本,抑自出心裁。有着意而精者,心思到而师法古也。有着意而反不佳者,过於矜持而执滞也。有不着意而不佳者,草草也。有不着意而精者,神化也。有临摹而妙者,若合符节也。有临摹而拙者,画虎不成也。有自出心裁而工者,机趣发而兴会佳也。有自出心裁而无可取者,作意经营而涉杜撰也。此中意味,慧心人愈引愈长,与年俱进;扞格者毕世模糊,用心亦无益也。”

  这段话我曾熟读至再,服膺多年,今特愿以引结,或能得到某些同好首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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